看一下地图,相对于俄罗斯的广袤土地,塞浦路斯几乎是一粒沙子。这个地中海岛屿的面积仅为世界上最大国家的0.05%。
但对于俄罗斯最顶尖的0.05%——其寡头和亿万富翁来说,塞浦路斯具有巨大的意义。多年来,塞浦路斯容纳了他们巨大的财富,在某些情况下,甚至比他们在祖国拥有的财富还要多。
至少,在俄罗斯军队驻扎在乌克兰边境之前是这样。
最近几周,俄罗斯最富有的人持有的一些最大的资产已经离开了塞浦路斯,一方面是来自欧盟监管机构挥舞制裁的压力,另一方面是弗拉基米尔-普京要求的财富回国计划。
维克多-拉什尼科夫(Victor Rashnikov)上个月将俄罗斯最大的钢铁制造商之一的40亿美元股份从塞浦路斯的一家空壳公司转回了自己的国家,这是他被欧盟制裁的两周前。
钢铁大亨阿列克谢-莫尔达索夫(AlexeyMordashov)在2月28日采取了类似的行动,也就是他被制裁的同一天。他将德国度假旅游企业TUI AG 15亿美元的部分股权从塞浦路斯的一个实体转移到英属维尔京群岛的一个实体。
最近,根据周一提交的一份监管文件,诺瓦泰克公司董事长列昂尼德-米克尔松(LeonidMikhelson)的一家塞浦路斯控股公司于3月17日将该公司约14%的俄罗斯天然气生产商的股份转让给他个人。根据彭博汇编的数据,在莫斯科证券交易所上个月停止交易时,该头寸价值约为48亿美元。他还没有受到制裁。
甚至在战争之前,弗拉基米尔-波塔宁(VladimirPotanin)——俄罗斯最富有的人,拥有247亿美元的财富——正在将资产从该岛转移出去。他的控股公司去年年底离开了塞浦路斯,转而去了海参崴的一个特别税收区,这是普京为鼓励富人把钱带回家而设立的。他还没有受到制裁。
随着俄罗斯日益成为全球金融体系中的弃儿,长期在国外保留自己财富的亿万富翁们,在把钱放在哪里的选择上突然少了很多。将资产汇回一个正在走向经济崩溃的国家,将它们置于普京的掌控之中,并不是一个很好的建议。但将资产留在美国、英国或欧盟管辖区,或者加勒比海地区,在那里他们的资产会面临冻结、封锁或可能被扣押。
伦敦城市大学的教授和避税专家Ronen Palan说,他们最好的选择是在相对中立的地方。乌克兰战争已经增加了流向迪拜的俄罗斯资金,迪拜政府已经敦促“和平”解决冲突。香港是另一个可能的地方。其他地点包括毛里求斯和马尔代夫。
“俄罗斯的富人把钱拿出来的主要原因是为了保护他们的资产,” Ronen Palan说,“这并不是像我们在西方所想的那样是为了避税。”
约有20名俄罗斯人跻身于世界前500富豪之列。根据申报资料,他们的总身家为2610亿美元,其中一半以上的人利用塞浦路斯的控股公司来管理他们的主要资产。自从俄罗斯在塞浦路斯分裂期间支持该国的希族塞人以来,几十年来,俄罗斯一直与该岛的文化和经济纠缠在一起。由于低税率、欧盟成员资格和基于英国普通法的法律体系,该岛作为一个避风港而实现了繁荣。
少数亿万富翁在英属维尔京群岛或加勒比地区的其他地方拥有资产,该地区因其严格的保密性而受到欢迎。至少还有三个人在欧洲使用离岸实体。米哈伊尔-弗里德曼(MikhailFridman)、彼得-阿文(Petr Aven)和日耳曼-汗(German Khan)——他们都受到了欧盟和英国的制裁——使用卢森堡实体来控制投资公司LetterOne,该公司的控股范围涵盖能源、零售和电信。
据《纽约时报》报道,罗曼-阿布拉莫维奇(RomanAbramovich)利用加勒比地区(包括英属维尔京群岛和开曼群岛)的空壳公司和一家奥地利银行向美国的对冲基金和私募股权公司投资了数十亿美元,该报称,纽约塔里敦的康科德管理公司促成了许多交易。
阿布拉莫维奇上个月直接控制了他在伦敦钢铁制造商Evraz PLC的4.45亿美元股份,将股份从BVI控股公司转移到他自己手中。英国在3月10日对他进行了制裁。
随着制裁的加剧,这些举措可能面临挑战。德国当局周五表示,他们已经阻止了阿列克谢-莫尔达索夫将资产转移到英属维尔京群岛,同时对该交易进行调查。莫尔达索夫则称乌克兰战争是“一场悲剧”,并表示他不明白自己为何被制裁。
莫尔达索夫和阿布拉莫维奇的发言人拒绝发表评论。拉什尼科夫的代表没有回应评论请求。在他转移他在马格尼托哥尔斯克钢铁厂的股份时,该公司说塞浦路斯对俄罗斯投资的吸引力越来越小,拉什尼科夫想利用他祖国的法律和监管优势。
马格尼托哥尔斯克钢铁厂在3月18日的声明中说,对拉什尼科夫的制裁是“毫无根据和不公平的”。
事实上,在某些方面,制裁正在帮助普京要求最富有的人把他们远在天边的财富带回家。
2014年因俄罗斯吞并克里米亚而被美国制裁的根纳季-季姆琴科(Gennady Timchenko),十多年前利用一家卢森堡公司持有诺瓦泰克公司的股份。该公司于2017年被清算——在美国制裁包括奥列格-德里帕斯卡(OlegDeripaska)在内的其他俄罗斯亿万富翁之前不久——根据登记文件,季姆琴科现在主要通过俄罗斯公司管理自己的财富。他上个月受到英国和欧盟的制裁。
研究俄罗斯离岸实体使用情况的芬兰埃斯波市阿尔托大学教授Paivi Karhunen说,即使藏钱的选择越来越少,俄罗斯人向离岸中心输送的金额总体上可能会增加。不仅该国的经济处于自由落体状态,而且离岸公司使投资者能够有效地清除其俄罗斯痕迹。
她说:“如果他们能够以某种方式隐藏他们的俄罗斯血统,他们就可以向其他公司进行投资。”
伦敦城市大学的Ronen Palan说,中亚的前苏联国家,如哈萨克斯坦——虽然不是正式的离岸中心——可以成为离开俄罗斯的现金的非正式渠道。中产阶级的俄罗斯人已经急于开设塞尔维亚银行账户,以保持他们在国外交易的能力。
俄罗斯的钱也可能流向美国。非营利组织全球金融诚信组织的政策主管拉克希米-库马尔(LakshmiKumar)说,控股公司结构可以掩盖受益人的身份或国籍,也允许所有者规避关于实际所有权的制裁规则。例如,在美国,围绕私人公司和财产所有权的最低披露要求提高了污点资金“从本质上重塑自己,并利用漏洞”的可能性,她说。
她说,美国和其他国家要想有效地实施制裁,就不能“无意中成为一个安全的避难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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